乌合之众【原创】
古风
吃人的妖怪，微微微悬疑，结局大反转
宴会上莺歌燕舞，朱弦玉磬，余音缭绕。
这是玉粹楼，是当地最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唱得了戏，弹得来琴，要是喜欢，也可以陪客官谈谈诗词歌赋。
总之散尽千金就能睡。
“今天客官们怎么都心不在焉的？”我趁身旁的客官醉酒时，悄悄问另一旁正在陪酒的晴儿。
“诶——您再喝点……啊喝不下了？真喝不下啦？”晴儿笑着娇嗔，拿起手帕遮挡着悄悄和我说。
“你呀，才来几天什么都不知道。这京城里来了个有名的捉妖师，他说——”晴儿左顾右盼，放低了音量。
“咱京城里来了个吃人妖怪！”
“吃人的妖怪？”
“对呀。这妖怪狡猾的很，她伪装成人的模样混杂在人群中，听说只要把她的心脏挖出就会变成一摊粘稠的黑水。”
晴儿用手帕轻轻压着嘴唇，似是被想象的画面恶心到。
“原来这样呀……”我摩挲着酒杯外壁，若有所思。
(一)李寡妇
随着妖怪的传闻传播，居民们变得人心惶惶，疑神疑鬼。这也难怪，可能自己的邻居，甚至是亲人早已被吃人的妖怪所替代。
压抑的气氛散漫开来。
最开始，只是有人抱怨河边李寡妇的家里半夜有婴儿的哭声，实在烦人。
到后来，谣言从半夜看到婴儿的鬼魂，再到李寡妇半夜在生吃婴儿。
“李寡妇就是那吃人的妖怪罢。”人们心中越来越笃定。
集市的气氛再次慢慢热闹起来。
“大师，大师！开开门呀！”密密麻麻的人们聚集在捉妖师的门口。
“嗯……”捉妖师揉揉惺忪的睡眼。“你们可是有何事相托？”
“我们知道那吃人的妖怪是谁了！”
“哦……？”捉妖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是谁？有何凭据？”
“是河边的李寡妇！有人说看见她半夜吃婴儿了！”人们兴致勃勃，等着捉妖师发话。
“那就劳烦各位帮把她押到我家门口了，在下这就去准备材料。”捉妖师拱拱手，将大门关上。
乌云密布，风在狂烈的撕扯着树枝。
李寡妇就被人们跪押在捉妖师的门口。
人们以寡妇为中心，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李寡妇，还真是克夫，刚新婚半年相公就死了……”
“你听说没，这李寡妇居然还想嫁给屠夫老林！”
“啧啧啧，这李寡妇看起来是个贤妻良母，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守妇道……”
“你说……这李寡妇要是死了，她屋里那襁褓之胎该如何是好？”
“你别说，这妈妈是个吃人的妖怪，那孩子是不是人还不知道呢……”
大门缓缓被打开。
捉妖师一袭红袍，身佩一把明月剑。
“你就是那吃人的妖怪？”
寡妇沉默着。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是那吃人的妖怪？”
“呵，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寡妇抬起头，挣脱人们的束缚站起身来。“我说不是，有人信吗？”
“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只是想改嫁，你们指就天天桑骂愧说我不守妇道。”
她一步步逼近捉妖师。
“现如今我已不再幻想重新改嫁，只求安安生生和我的孩子好好度过余生。没想到呀没想到……你们又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一心要我死。”
原本热闹的群众此时沉默下来。
寡妇站在捉妖师面前，抬头望着乌云。
“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是我活着，无论做什么你们都不满意，你们每日每夜都心心念念着让我死……”
“只要是我活着……”她反复嘀咕着“只要是我活着，我永远都是你们的笑话，你们的眼中刺肉中钉……”
“呵……”她笑着，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那……” 她一把抽出捉妖师的明月剑。
“我就如你们愿！”
刹那间，刀影闪，血飙溅，头颅落。
二)容兴
李寡妇不是妖怪，被人们挖出来跳动而猩红的心脏就是最好的证明。
究竟谁是妖怪呢……？
自死寡妇死后，京城里再次陷入沉重。
直到捉妖师放话，说玉粹楼里有妖的气息。
这京城里才多了一丝丝生气。
“何为乌合之众？”容兴翻着书，看着站在她面前落落大方的少年，正在抽背。
这是容兴收养的弟弟。
曾经是个娼女的她已不再幻想拥有亲人，直到她在雪地里捡到这个少年。
小晋从小就正直又勇敢。
小时候大人戏弄他，嘲笑他的姐姐是个娼女，他一点也不感到羞耻。
小晋认认真真的看着大人面前说:“做娼不可耻，耻笑娼女又去嫖娼的人才可耻。”
回家后，小晋盯着容兴的眼睛，似是下定决心:“姐姐，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保护你的英雄！”
“当一个有自己个性和思想的人，融入到一群人时，他的所有个性都会被群体所淹没，而思想也会被群体所替代。”
少年一字不落的背诵出来。
“可一个群体存在时，他就有着情绪化、无异议、低智商的特点。”
自那天后小晋就发奋苦读，终于成为京城里最有潜力的书生。
“不愧是小晋。”容兴放下书，温柔的笑着，摸着少年的头。“这次要去先生那里呆一个月，你可要好生学习，莫要惹先生……”
“知道啦姐姐！”小晋听到门口的伙伴急促的呼唤声，慌忙向门口跑去。
“这小子，连书都忘拿了。”容兴笑嗔
翌日。
容兴是被门外吵闹石子声吵醒的。
“妖怪！”荣兴打开门，发现门口的一群小孩拿着石子正怒视着她。
“妖怪？什么妖怪？”
“吃人的妖怪！”
“爹地说，你之前在玉粹楼里，京城一片安详。现在你离开了玉粹楼，就来了个吃人的妖怪。”
“你说，你是不是妖怪！”
荒唐，真是荒唐。
容兴合上门，决定不再理会这些孩童。
次日。
容兴出门买菜，却不料刚出门就被泼了一身猪血。
粘稠又散发着腥臭的血液沾湿了她的头发，紧贴在她的皮肤上。
“恶心的妖怪，赶紧滚开！”那人叫嚣着离开，听声音似乎是个中年妇女。
第四日。
这次容兴小心翼翼的出门，好不容易来到菜场。
“啪！”一颗鸡蛋措不及防的砸到兴容身上。接着，是如雨珠般的鸡蛋和烂掉的蔬菜。
当然，更多的是人们的咒骂。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出菜场，也不记得是怎么到家的，只记得一切都是浑浑噩噩。
第五日。
容兴去河边洗衣，却不料背后被人猛的一推，她险些丧命。
“妖怪，赶紧去死！”那人似是位陌生的少年。
第六日第七日，她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日……
容兴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门口的人们像是野兽一样虎视眈眈。唾骂声，石子声，不明液体的倾倒声……
在这个狭小又黑暗的空间里，她曾无数次想过自我了结。
但她相信，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总会有一个少年挺身而出，相信她，为她辩解。
怀着这样的信念，容兴每一天都在痛苦中挣扎着，直到人们举着火把站到她门口——
漫天大火燃烧着屋里的每一寸土地，吞噬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容兴被呛出了眼泪，她不得不从房屋里出来。
“住手！”她看见那个少年挡在她前面，拦住疯狂的人们。
“小晋……”容兴看着少年，破涕而笑。
“……”少年沉默着，转过身来。
“你果然会相信……我…”容兴看着插入腹部的刀，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年。
刀被拔出来，又被重新狠狠的插向心脏。
汩汩鲜血染红容兴的衣裳。
这一切都是那么干净利落，似乎他们从未相识。
“烧焦的尸体看不见心脏。”
“去死吧，妖怪。”
容兴倒下，一摊粘稠的黑水从她心脏处流出。
容兴还未来得及思索为自己体内何会有黑水。在她倒下之际，她听见人们欢呼着，敬奉着小晋为英雄。
像是走马灯一样，容兴模模糊糊想起少年曾说要做保护她的英雄。
还有那天小晋所背诵的书:“个性鲜明的人融入到群体中时，思想和个性都会被群体所淹没……”
呵，英雄……
(三)吃人的妖怪
京城里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我独自坐在自己的阁楼里，看着木盒里的两颗切片的心脏。
房间里除了我，空无一人。
“这次是捉妖师？你的名堂可真多。”我拿起筷子，索然无味的吃着心脏。
似是一个转身，捉妖师就出现在房间里。
“这京城里确实有妖呀。”捉妖师用手挑起一片心脏放进嘴里，享受的眯着眼。“况且不止一个妖。”
“容兴的心脏是你施的幻术。”我看向人们眼中所谓的捉妖师。“对吧，幻妖。”
“对啊。”幻妖咂咂嘴，似是在回味心脏的鲜甜。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群众永远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执行者。那怕有人站在中心，指着鼻子大骂他们；那怕最后的结果证明他们是错的——”
“他们也不会有一丝愧疚，只有短暂的沉默，但也稍纵即逝。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自己犯下错误，然后去执行新的‘正义’。”
幻妖摇摇头。
“不过他们还真是愚笨。都说了玉粹楼有你这只妖的气息，他们去找什么离开玉粹楼半年的娼女。”
“什么京城，还不如上一个偏僻的城镇。”幻妖笑着看我。
“你可还记得，上一个城镇，他们差点就找到了你。”
“是啊。”我起身，看着窗外繁忙而生机蓬勃的人们。
我就是那只吃人的妖怪，只是从来都没有人发现罢。
(四)李家大院
几个月后，京城外的李家大院。
“发生什么事儿了，姑奶奶和姥爷怎么在屋里吵起来了。” 我端着洗衣盆，问着身旁同的一起的丫鬟。
“你呀，才来几天不知道。”丫头故作神秘。
“前几天我们院里来了个方丈，说我们院子里，有吃人的妖怪！”
“吃人的妖怪？”
“对呀。这妖怪狡猾的很，她伪装成人的模样混杂在人群中，听说只要把她的心脏挖出就会变成一摊粘稠的黑水。”
“原来是这样呀……”我望着正在吵架的屋子，若有所思。
评论